成圹而归,不敢入处室,居于依庐,哀亲之在外也。寝苫枕块,哀亲之在土也。故泣无时,服勤三年,思慕之心,孝子之志也,人情之实也。将棺柩下入墓穴埋葬好而后回来,不敢进室中居住,住在依庐里,这是哀伤亲人葬在野外。卧草苫、枕土块,这是哀伤亲人埋在土中。因此哭泣不论时间,服丧忧劳三年,这是出于对亲人的思慕之心,孝子自愿这样做的,也是人的感情的真实流露。
或问曰:“死三日而后敛者,何也?”曰:“孝子亲死,悲哀志懑,故匍匐而哭之,若将复生然,安可得夺而敛之也?故曰三日而后敛者,以俟其生也。三日而不生,亦不生矣,孝子之心亦益衰矣。家室之计,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,亲戚之远者亦可以至矣,是故圣人为之断决,以三日为之礼制也。”有人问道:“亲人死了三天而后才入殓,为什么呢?”回答说:“孝子父母死了,充满悲哀的情绪,因此趴在尸体上哭亲人,好像亲人将会复活似的,怎能剥夺孝子的悲哀之情而把他的亲人入殓呢?因此说三天而后入殓,以等待亲人复活。三天而不复活,也就不会复活了,孝子的希望之心也愈益丧失了。合计家中所有〔以置办丧事〕,当具备的衣服也可以做成了,亲戚路远的也可以来到了,因此圣人做出决断,以人死三天〔而后入殓〕作为丧礼制度。”
或问曰:“冠者不肉袒,何也?”曰:“冠,至尊也,不居肉袒之体也,故为之免以代之也。然则秃者不免,伛者不袒,跛者不踊,非不悲也,身有锢疾,不可以备礼也。故曰丧礼唯哀为主矣。女子哭泣悲哀,击胸伤心;男子哭泣悲哀,稽颡触地无容,哀之至也。”有人问道:“戴冠的人不露肉袒臂,为什么呢?”回答说:“冠是最尊贵的,不能戴在露肉袒臂的身体上面,因此为袒臂的人制作了免以代替冠。然而秃头的人不著免,驼背的人不袒臂,跛脚的人不跳踊,并不是他们不悲伤,只因身体素有残疾,不可以使礼仪做得完备。因此说丧礼以悲哀为主。女子哭泣悲哀,捶击心胸;男子哭泣悲哀,行稽颡礼以头触地而不见面容,这些都是极度悲哀的表现。”
或问曰:“免者以何为也?”曰:“不冠者之所服也。《礼》曰:‘童子不缌,唯当室缌 。’缌者其免也,当室则免而杖矣 。”当室:谓无父兄而主家事者。
当室则免而杖:案童子参加丧礼本不求备礼,因此不仅可以不为族人服缌麻之丧,即为双亲服丧也不拄杖。因其幼小不懂事,对于亲人之死尚不能哀痛致病,也就无需拄杖。但是当室的童子就不一样了,不仅要为族人服缌,虽未加冠也当像成人一样着免,而且既当室,则为丧主,那就应像成人一样拄杖以拜宾行礼,所以说“当室则免而杖”。有人问道:“免是因为什么而着的?”回答说:“这是不戴冠的人所着的。《礼》说:‘童子不服缌麻之丧,只有主持家事的童子才服缌麻之丧。’服缌麻之丧的人就着免,所以主持家事的童子就应当着免而且拄杖〔以主持丧事〕。”
或问曰:“杖者何也 ?”曰:“竹、桐一也 。故为父苴杖,苴杖,竹也;为母削杖,削杖,桐也。”杖者何也:案因孝子为父母服丧所拄的杖不一样(详下),作此记者怕人们怀疑其意义也不同,故设此问。
竹、桐一也:这是说杖虽不同而皆所以辅病,皆所以担主,其义则一。案辅病,即下节所谓“扶病”(扶持病体)。担主,即担任丧主(指嫡长子),当拄杖以拜宾行礼。有人问道:“拄杖的意义是什么?”回答说:“拄竹杖和桐杖的意义都是一样的。因此为父服丧拄苴杖,苴杖就是竹杖;为母服丧拄削杖,削杖就是桐杖。”
或问曰:“杖者以何为也?”曰:“孝子亲丧,哭泣无数,服勤三年,身病体羸,以杖扶病也。则父在不敢杖矣,尊者在故也。堂上不杖,辟尊者之处也 ;堂上不趋,示不遽也 。此孝子之志也,人情之实也。礼义之经也,非从天降也,非从地出也,人情而已矣。”堂上不杖,辟尊者之处也:这是说为母丧堂上不敢杖,因为堂上是父亲即尊者所在的地方,为了不使父亲见杖而悲哀忧戚,故避之。